”
花如练笑：“如你所说，我高攀不起，哈哈哈。”
“难怪和我们那么不同，她那身裙子，我见都没见过，如练，你说，外面的世界到底是怎样的？我连市里都没去过。”
花如练拍拍丘贞贞肩膀：“等我们一起考上市一中，就可以看看城里了。”
“你要考还有可能，我？能上市二中就很不错了。”丘贞贞不太敢想未来，父母为了追生一个男孩，不惜超生，计划生育年代，她家被计生队拆过不知道多少次，穷当当的家里姐弟6人，即使考上市二中，未必有钱供她念书。
花如练知她所想，一时间说不出安慰她的话。
丘贞贞垂头，叹气：“如练，今天发新书，我的学费还没有交，只有我一个人没新书。”
花如练连忙说：“我们的课表肯定不会全一样，课室才隔一个楼梯间，我们可以共用一套书。”
丘贞贞解释：“同学们会怎么看我？我今天一整天都抬不起头来。”
花如练拍拍她肩膀：“那就把书读好，上台领奖的时候把头抬到天上去。”
丘贞贞被逗得咕咕笑。
两人走过新建的公路，又走过宽大的田埂，一路聊到家里。
回到家，花遇瑶已经下班，她在家穿些珠花赚点外快。
花遇瑶眼睛已经不大好了，穿起珠花来，眼睁得老大，头埋得老低，花如练看到她头上已有银丝。
她放下书包就去拿起针线帮忙穿。
花遇瑶连忙赶她走：“做作业去。”
花如练说：“今天上学第一天，没作业。”
“唐诗三百首背完没？”花遇瑶问。
这倒提醒了花如练，她问：“妈，桃之夭夭，灼灼其华是什么意思？”
花遇瑶依然埋着头绣珠花，她说：“是时候，你要去看看诗经了。我明天买本回来给你看，答案你自己在书里找。”
花如练盘下腿，想倚在花遇瑶身边。
花遇瑶用那个拿着针线的手推开她：“走开，别阻到我，这板花我明天一早就要拿去交货了。”
花遇瑶便默默走到房间，打开宋词看。
自小到大，妈妈从来都不肯亲近她，母女俩相依为命，应该很亲密无间才对，但花遇瑶甚少与她有肢体接触，很少抱她亲她，睡也不跟她一起睡，只会一直督促她好好学习。
花如练知道母亲独自一人将自己拉扯大不容易，为了生计，疲于奔波劳累，也赚不来多少钱，还总是要做些珠花来补贴家用。
这一切，拜华君浩那个负心汉所赐。
但小小的花如练什么都做不了，她唯有好好学习，肚子里装点知识，希望将来可以派上用途。
她脑子里一半杂念，一半诗词，没多久，又听到了那嗡嗡嗡的蚊子叫声。
她呼喊：“外婆，蚊子又出来了。”
外婆正在厨房做饭，她大声回应：“你打它呀！”
“我不够它们打。”花如练委屈极了。那倒是真的，蚊子这东西，哪有这么好打？
不多久，外婆就拿进来一把蒲扇，关上窗，打开一边门，一个劲儿地把蚊子往门外赶。
“外婆，这样赶蚊子怎么行得通？”
“怎么行不通？这房子才多大？又不高，装不了多少蚊子，蚊帐里的蚊子都是这样赶出来的，这房子不过比蚊帐大两倍而已。”
花遇瑶看不下去，朝着门内大喊：“妈，你少宠坏她，被蚊子咬一下有啥大不了。”
“女孩子被蚊子咬出一个两个包就不好看了。”外婆说。
花遇瑶更加来气，直接一手打在珠花的板架上，大声说：“女孩子要这么好看干什么？”
婆孙两人赶紧噤声。
外婆做好了晚饭，叫花如练出来吃。
祖孙三代，只得三女，男人们都不知哪去了，好像这样的孤单会代代相传一样。
饭桌上，外婆问：“练子，今天第一天上学，感觉怎样？”
“就那样，不过有一个很特别的同学，她叫华灼灼，说名字取自桃之夭夭灼灼其华，从广州来。”
花遇瑶一听，准备要夹菜的双箸停在半空中。
外婆没有留意到花遇瑶脸色，还问：“她也姓华？”
敏感的花如练愣住，看了看花遇瑶，只轻轻应了一句就称吃饱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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